编者语:吴官正夫人张锦裳的回忆录《相伴五十年》深情描绘了两人携手走过的五十年风雨历程,字里行间洋溢着真挚的情感,读之令人感慨万千,实为值得一读的佳作。本篇内容精选自张锦裳的回忆录《相伴五十年》。
与吴官正共度五十年。
张锦裳
自老吴卸任领导之职,我屡次建议他着手撰写回忆录,但他始终婉言拒绝。原因在于,涉及诸多关乎他个人的往事,他不愿涉笔。正如马克思之女爱琳娜所言,描绘自身往往是最为艰难的。我继而劝他,若能记录下自己的经历,让孩子们洞悉您的成长轨迹,这对他们的成长大有裨益。在我坚持不懈的催促下,他终于断断续续地完成了部分文稿。阅读之余,我亦有所感悟,认为有必要对其中内容进行补充。
1956年,我有幸考入鄱阳中学。当年8月底,新学期伊始,我们在学校完成了签到手续。随后,我与同学张淑文一同前往街上购置生活必需品。归途中,我们目睹了众多人围聚一处,热烈交谈。其中一位正是张淑文的小学旧友,他热情地招呼我们加入他们的圈子。走进人群,只见一位黑瘦的男同学正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故事,穿插笑话,引得众人纷纷驻足聆听,不时爆发出欢快的笑声。因我们尚有其他事务在身,停留片刻后,便礼貌地告辞。我好奇地问,这位同学怎生如此健谈?那位女同学如此述说:“我们自初中便是同窗,他身为班长,虽身形瘦削,肤色黝黑,却才学横溢。这便是他给我的最初印象。”我被分至高一乙班,次日踏上课堂,忽见他也踏入这间教室。直至老师点名,方知他名为吴官正。
高中三年的时光,印证了那位同学所言,他的成绩确实出类拔萃。那时,老师课堂上经常分发小纸条,用以检验我们前几天的授课内容吸收情况,或是考察当天学习内容的掌握程度。他除了在唱歌方面略逊一筹(但乐理考试尚可),在其他课程中,无论是小测验、中考、高考、期中、期末考试,他总是名列前茅。老师批改试卷时,往往会优先挑选他的试卷,给予满分,并对照着他的答案进行批改。
曾有一回,他在数学试卷上不慎将一个小数点位置摆放错误,按理说应扣除一分,但老师并未察觉。是同学细心指出,老师方才更正。这或许是因为他平时犯错极少,以至于连老师都养成了这样的惯性思维。
“吴官正,你来试试。”他默然不语。片刻后,见老师仍旧束手无策,他便在旁边轻声提醒:“老师,是否可从这边添加一条辅助线至那边?”老师立刻连声应道:“对、对、对!”随即依照此思路为同学们解开了难题。
一看他家很困难在冬季,他仅着一条裤腿,从未见过他脚上穿着袜子;而在夏季,他总是身着一件蓝色的褂子。由于他仅有这一件衣服,洗过之后便只能裸露脊背,老师深知他家庭的境况,因此并未加以责备。尽管学校对学生的着装有着严格的要求,但全校只有他一人享有这种特殊的待遇。在冬日的课堂上,我身披棉袄仍感寒冷不已,而他仅着单衣却能专注地听讲。课间休息时,为了取暖,同学们纷纷追逐嬉戏,我性格开朗,曾一度在课桌上跳跃嬉闹,吴官正见状便戏称我如同疯子一般。我觉得他凶,一开始对他印象不好。
班主任薛老师对我关怀备至。自我踏入鄱阳中学的校园,不久便得到了她的特别关照。她建议我晚上的自习课可以去她的宿舍。后来我才了解到,薛老师在签到时,因欣赏我的字迹而对我产生了好感。她邀请我至宿舍,实则是在为我搭建一道保护屏障。原来,她正经历着失恋的痛苦,或许是因为身边缺乏她心仪的对象,每当有男同事前来拜访,她便会以手帕遮面,假装卧床生病,让我代为开门。同事见我在场,不便打扰,只得无奈离去。
薛老师平日里对我格外关照,对我显得格外“偏爱”,同学们,包括吴官正,对我也都投以特别的关注。高二那年,化学课上,老师忽然点我上台在黑板上解答问题,并给了我五分的高分。课后,吴官正向我借取化学作业本,我心中不禁疑惑,心想他成绩优异,为何对我的作业本感兴趣。直至后来,我发现他在我的作业本中夹了一张纸条,上面题有一首诗。
高三上半学期,家中突遭变故,吴官正的父母不幸患上伤寒,他不得不返回家中探望。家境贫寒,五口之家只能共挤一床,吴官正亦不幸感染了副伤寒。返校后,病情加剧,高烧不退,学校医务室束手无策,只得转至鄱阳县人民医院。然而,医院药品匮乏,高烧依旧未退。在校长的一再请求下,县委书记特批了18颗氯霉素,这才挽救了他的生命。病愈出院后,他回到学校宿舍静养。他向黄善龙同学借了一角二分钱,请其帮忙购买包子。我陪同薛老师前往宿舍探望,途中偶遇黄善龙。黄善龙将钱交给我,委托我代为购买。心想一角二分钱能买几个包子,我便额外添了一些钱,买下了十个包子,让黄善龙转交给他。吴官正食用包子后,言语间胡言乱语,形容包子“圆又圆,一个二分钱;甜又香,买了个张锦裳”,此事很快传遍了全班。
消息关于购买包子的传闻散播开来后,一位与我同年级却不同班级的女同学特地前来询问我。你和吴官在交往?我摇头否认。她警告我,切莫与他多加交流,他母亲正临盆在即,家中条件极其简陋,住处竟如牛栏一般,贫困程度令人咋舌,家中连一把体面的椅子都难以寻觅。你会苦一辈子的。起初,我对她那句话的含义一无所知。直至后来方才明了,原来两家相隔仅有八里之遥,她曾造访过他家一次,目睹了半边锅与麻子凳,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失望。毕业后,她听闻官正成功考取了清华大学,而我与他喜结连理,于是再次踏足官正家。然而,这次她情绪激动,大发雷霆,对官家不满,愤然离去。
班主任对吴官正关怀备至,吴官正便向她吐露了与班主任的一些私事。班主任随后向我询问,我并未予以确认。转眼间,高中生涯即将结束,1959年夏日来临,我们一同参加了高考。官正在考试期间体温升高,校医为他注射了退烧针,才得以完成考试。当他人询问他的考试情况时,他回答道,预计能够被第一志愿录取。听闻此言,众人皆感惊讶。
面对高考填报志愿的关键时刻,他采纳了老师的建议,选择了清华大学。然而,我担心他可能无法如愿,于是与张淑文同学一同劝说他,建议他报考一所普通院校,确保未来能够自食其力。那是他愿望,考不上种田。一个多月后,他终究收到了清华大学寄来的录取通知书,兴冲冲地跑来县城向我报喜,我本以为这是梦中的幻境。鄱阳中学虽是江西省内顶尖的高中之一,然而能够考取清华大学的学子却寥寥无几。
他求婚,我答应了。我们的婚房仅拥有两床自高中时期便使用的旧被褥,张淑文慷慨赠送了一对精美的枕头套,我们便开始了在牛栏中的简朴生活。那床铺是由破旧的船板拼接而成,上面密布着许多钉子。与伴侣结婚,家中有喜有忧。他勤奋好学,智慧出众,未来的前景自是不可限量。然而,他性格上的瑕疵与必须等待六年的现实,都让人不禁担忧,他能否在这段时间里有所改变。
暑假的篇章即将落幕,他踏上了前往清华的求学之路。我们一同前往鄱阳中学,向恩师们道别,却未料到杨副校长竟要他前往财务科领取20元人民币。原来,上饶教育局为考入大学的学生共拨付了50元路费,而他得到了这笔款项的五分之二。我的哥哥慷慨解囊,资助了他20元,而他叔叔也资助了一部分。此外,他的姐夫和妹夫也各自贡献了一笔小小的资金。听闻北方的冬季气候严寒,我便将一件自己不再穿的旧棉袄赠予他,以助他在寒冷的冬季增添一份温暖。
他去后,我即至田畈街中学任教。父亲用扁担挑着一床被褥,以及一个小箱子,送我前往报到。抵达鄱阳后,原本计划在亲戚家中过夜。然而,女主人一见到我们,便急忙躲进屋内;男主人则表示,此处不宜停留。我急忙说道:“爸爸,我们走吧。”那时已是黄昏时分,无奈之下,我们只能在旅社门口坐下,等待黎明的到来。
偶遇高二辍学的黄沐贞同学,她家境虽贫,却仍盛情款待,留我于其家中盘桓一日。临别时,我赠送了她一些咸鱼。岂料,在鄱阳县城的街头,又巧遇了另一位姓施的同学。他提及田畈街中学与我家的距离超过百里,建议我回到余干任教。随即,他前往邮局给余干教育局拨打电话,询问是否有教师空缺,教育局立刻表示愿意接收。于是,我立刻改变方向,返回余干,被分配至三塘中学授课,从而免去了诸多辗转奔波之苦。
踏入三塘中学的校园,我惊讶地发现,那里只有我一位女教师,而且我还是最年轻的。每个月,我仅能领到26元的微薄薪资,这还得用来赡养公婆和应付家中日常开销。第二年,我的大儿子降临人世,随之而来的生活重担让我不得不勒紧裤腰带。夏天,我舍不得购买蚊帐,而冬天夜晚,我只能将装满热水的盐水罐子置于脚下,以图取暖。每月,我仅购买少量米粮,而日常饮食则主要依赖公公婆婆带来的咸萝卜、咸腌菜和咸鱼。由于缺乏维生素,我的嘴角常常生疮,双脚频繁出现溃烂,鼻翼两侧更是经常脱皮,红彤彤的。营养不良使我有时感觉头晕目眩,眼前仿佛有五彩斑斓的幻影飞舞。
朱国治老师曾两次劝我,提醒我:“不妨多吃些新鲜的菜肴,务必关注身体健康。”不久后,他又关切地告诉我:“如此下去,你的身体恐怕难以支撑。”我感激地回应他的好意,轻声说道:“各家各户都有各自的难处,当前我家的情况只能如此,还请您不必再提及,否则我会感到十分痛苦。”另有一次,吴官正老师归来,校长找他进行了谈话,并提到:“你必须关心张锦裳老师的饮食问题,她这样下去,身体是难以支撑的。”自那之后,吴官正便严禁我汇款给他,一旦寄去,他便会悉数退还。
对于穿衣打扮,我从不讲究,自然也未曾有过讲究的资本。那时的布票,我总是悉数交给婆婆。记得有一天,我在课堂上板书时,学生们突然在下面窃笑。我转身问道:“你们在笑什么?”学生们齐声回答:“老师,您看您的背后,原来您的褂子破了。”还有一次,我从学校回家,恰逢小学时的同窗来访,我……妈妈见我衣着简陋,泪流满面。妹妹脱下一件衣衫,披在了我的身上,这才允许我出门。
在吴官正就读清华期间,他亦曾为我购置过几件物品。起初,他为我购买了一双皮鞋,却不幸未能掌握我脚码的大小,鞋子过于窄小,我无法穿上。继而又委托他人为我捎回一块色泽艳丽的布料,我对此亦颇感喜爱。当时在江西余干农村,寻常家庭每年仅于春节与端午节邀请裁缝上门制作两次衣物。我打算请裁缝用这块布料为我裁制一件褂子,师傅测量了我的尺寸后,半开玩笑地说,这么点布料仅能缝制成一条短裤。
“这是何故?”她未经深思便答复:“给你买就拿了去,官正那边则无需。”我惊讶地追问缘由,她解释道:“官正身处北京,有毛主席的庇护,岂会受冻?”无奈之下,我只得向娘家索要布票,为他购置了一套绒衣,并寄往北京。
这位同窗二次踏足京城出差,返程时,官正特意委托他为我带回了整套服饰。他归途中告知我,自己已觅得佳人,期望我能将这套衣衫暂借与他。我内心颇为踌躇,然而碍于同窗之请,最终还是应允了。1960年,我的长子降临人世。鉴于这是头胎,他历经了数小时的孕育才终于降生。那时,我身边仅有两位女学生相伴。
孩子尚在襁褓之中,我便无奈地将他留在家中,自己重返三塘中学继续教书。那日,天色突变,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让我浑身湿透,这场雨之后,我的身体便开始出现了风湿病的征兆,时常感到腰痛、脚痛不堪。到了1964年,二儿子在乌泥的家乡出生,那位负责接生的乡医从田间急匆匆赶回,却因农村条件的简陋,既没有消毒的酒精,接生用的剪刀也是锈迹斑斑,孩子不幸因此患上了破伤风。在我哥哥的搀扶下,孩子被急送至县城,幸好,我的同学那时正好在县城医院担任护士,他立即为孩子注射了药物,这才救了孩子的性命。
彼时,官员每两年才归家一次,我既盼望着与他的团圆,又为他来回的路途费用而忧心忡忡。在某个午后,我一边捧着饭罐享用,一边收到工友寄来的信,告知他暑假将不归。阅读完毕,心中先是涌起一丝失落,继而又释然,心想他上次归来时所借的款项尚未来得及偿还,这次便无需再借款了。然而,不久后,有人转告我吴官正已返家。这消息让我顿时愕然,学校规定教师借款上限为月工资的十分之一,而老师们均已放假,我该如何筹措这笔钱呢?无奈之下,我只能选择留校。幸得校长得知此事后,特批了我50元,解了我的燃眉之急。
昔日,每位教职工均需负责耕耘学校的一隅菜园。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,我决意将菜园中陈旧的白菜连根拔起,意图栽种新种蔬菜。却不料,一位领导对我心生芥蒂,他指责老白菜的籽粒乃是为来年播种之用,认为我的行为有损生产。因此,我被调至小学担任教职。不到一年光景,中小学的教师纷纷被下放,工人、厨师以及清洁工们纷纷走上了讲台。在那段下放的日子里,我在吴官正的家乡耕耘了两年有余,做饭、纺线、织布、制鞋、养猪,无所不涉。起初,我跨过那座独木桥时,担子沉重,心惊胆战。这段农村生活的经历,不仅丰富了我对农民群体的认识,更深化了我与他们的情感纽带。
自政策落实后,我投身乌泥学校,竭尽全力为官正排忧解难。面对婆婆的病痛,我穿梭于医院与药店之间,细心照料她的起居,端屎倒尿从不嫌烦。同时,我亦全力支持官正弟弟的学业,为他购置衣物与生活用品。及至为他寻觅良缘,筹备新婚家具,乃至将弟媳妇迎入门庭。我深知,丈夫不在身边,守护家人便是我的使命。我的卧室内,仅有一张由破船板拼接而成的床铺和一个透明的塑料袋。
三塘中学时期,一位同学携子女前来游玩,她向我倾诉,显得十分凄凉。她表示,丈夫已离家深造,而他却只是就读于一所普通大学,相较之下,吴官正则就读于全国赫赫有名的学府。我目前处境困顿,恳请你从中汲取经验,切勿再向他汇款。我曾以吴官正在北京求学急需资金为由,无法抑制自己寄钱给他。他本性善良,极为尽职尽责,我对他的信任深厚,坚信他不会背离初衷。
日前,乌泥大队的干部透露,吴官正即将与张锦裳办理离婚手续。他的堂兄吴火正听闻此事,便匆匆跑至学校告知于我。我见他态度坚定,便让他写信向吴官正询问详情。在那等待回信的期间,同事与工友们议论纷纷,我也心神不宁,上课时无法集中精神,站在讲台上愣神。不久后,校长找我谈话,明确表示此事纯属子虚乌有,叮嘱我不要轻信流言。我的婆婆得知后也安慰我,表示我的儿子绝非那种做出不道德行为的人,让我不必担忧。
官正接到了堂兄的来信,随即将其转交给了党组织。党组织特意回信给我,称吴官正是位优秀的同志,全身心投入于学习与工作中,嘱托我切勿轻信流言蜚语,务必注意身体健康,安心从事本职工作;同时,党组织亦致信公社党委,恳请公社领导协助开展我的相关工作。
暑假,吴官正结束学业归来,却有人误以为他是来办理离婚手续的,更有传言称我们事先商定,将两个儿子分别带走,各自携带一只箱子。为了消除这一误会,他特意带我一同在街上游走,公开澄清了此事。我向他人透露,他们普遍认为我们即将离婚,甚至县委书记也曾如此表示。他言道,你怎么能轻易轻信他人的言语?党和人民都衷心期盼我们能够和睦相处,不愿见到我们分道扬镳。我绝不会有任何对不起你的行为。
在清华大学毕业前夕,他在上海进行了实习,与同学们携手解决了诸多难题。凭借优异的学业成绩和品德,他荣获了学校的金质奖章。党组织曾动员他报考研究生,但他因家庭经济困难而放弃了这个机会。不久后,学校党委特地发电报至上海,邀请他回校参加研究生补考。考试结束后,他回到家乡,表达了不再继续深造的意愿。我劝他坚持,告诉他家中的事务无需担忧,一切有我承担。最终,他又在研究生院学习了三年。
毕业后,上海的一家研究所向他伸出了橄榄枝,他却表示,鉴于上海人才济济,家属难以一同调入。随后,组织又建议他前往北方某单位,但他担心我和孩子们难以适应当地的杂粮,于是提议前往武汉,毕竟那里距离我们的家乡较为接近。抵达武汉后,他提出希望前往工厂工作,并强调工厂宜位于市区之外,规模越大越好,这样既能减少外界干扰,专心致志地投入工作,同时也能享受到较为优越的科研条件。他前往武汉葛店化工厂。那是一家拥有数千员工的大型化工厂,其占地面积达数公里之广。
他工作勤奋,技术精湛。平日里,他在工厂中穿梭,若无故障,便坐下来阅读、设计、进行实验。夜晚,他常在值班室安歇。每当新安装的技术系统遭遇故障,他总是立刻赶赴现场。记得有一次,氯化聚醚车间的一台由近万个元件组成的测温设备故障频发,技术人员与工人束手无策,经过一天的排查,仍未找到故障根源,无奈之下,只得请吴官正前来支援。他简要询问了情况,稍作沉思,随即接通电源,迅速定位了故障原因,设备得以恢复正常,车间生产得以恢复。
葛店化工厂的工人们纷纷表示,吴官正的思维敏捷,犹如墙上挂着的算珠快速转动。在文化大革命动荡时期,他仍坚持在寝室与工作室中阅读、设计、进行实验,并向工友们传授技术知识。他与蒋伯雄等同志携手合作,共完成了近二十项工程,其中若干项目已达到全国同行业企业的领先水平。
在那年的七月十九日,校长突然找到我,面带严肃地对我说:“张老师,组织上已经安排,你要被调往武汉。去年就已经下达了调令,不过因为你负责教授物理,而此科目在我们的教师队伍中暂时空缺,我便没有及时通知你。今年,学校已经聘请了一位大学生担任物理教师,现在你便可以启程了。”得知即将结束那长达十五年的异地共处生活,我的心中充满了喜悦。关于我的安排,他并未向组织层提交任何申请。此事乃武汉市委做出的决策,而他,是在事后方始得知。
搬家前最麻烦的是孩子的户口。当时我们尚缺乏经验,便将大儿子和二儿子随祖父母迁入了农村户口,而唯有三儿子随我留在了城市。在办理户口迁移的过程中,大队、粮食局以及县里的领导均不赞同将两个儿子的户口转为城市户口。我据理力争,指出我们夫妇均为城市户口,孩子的户口理应随之更改。然而,工作人员却告知我,一旦落户便不可更改,落何户口便成为何户口。无奈之下,我只好向吴官正写信求助。他回信后,我们一同步行前往余干县城办理户口,试图找到乌泥村一位在县城工作的干部寻求帮助,但他也表示爱莫能助。由于假期即将结束,我们只得带着二儿子和三儿子先前往武汉。
抵达葛店化工厂后,吴官正迅速将我们三人委托给他的同事,随后便急切地乘车返回市中,以办理户口事宜。步入公安局,一位民警注意到他身着褪色的旧工作服,加之口音较为生硬,遂询问其从何而来、所为何事。吴官正答道,他从江西前来办理户口登记。工作人员查看他的情况,发现其有两个孩子属于农村户口,便告知他变更户口并非易事,除非得到上级领导的批示。他坦言,上面并无任何声音传来。工作人员瞥了一眼手中的介绍信,突然问道:“你就是葛店化工厂的吴官正先生吗?”他回答:“是。”工作人员随即热情地邀请他落座,并迅速为我们办理了户口登记手续,包括我和三个孩子的。原来,吴官正先生以其卓越的技术和工作能力,市委领导明确指示,务必妥善安排吴官正家属的搬迁事宜。
他兴高采烈地回家宣布户口已办理成功,全家人无不欣喜若狂。尽管此事耗费了我们诸多心力与言语,我们亦能体谅工作人员的不易,因那时的户口迁移政策异常严格,改户口与迁户口实属不易之举。
在工厂数里之外的一片农村,我们租下了一间朴素的房屋,室内陈设简约,仅有一张床、一个灶台以及一张桌子,我们的生活起居便集中于此。由于途中接应我们,他耽误了数日的工作。官正复职后,不分昼夜地连续工作了三天三夜,身体浮肿得厉害。厂里的书记郑仲衡见状,坚决地把他送回住所,并下达了休息的命令。他对我说:“小张,你必须看好小吴。”
我被分配至葛店化工厂子弟学校担任教师,我的二儿子就读于该校,而小儿子则正在幼儿园接受启蒙教育。由于家庭经济条件有限,我们舍不得浪费电力,家中所用的灯泡光线昏暗,这对孩子们的视力产生了不良影响。我们很少能够享用水果,但在武汉,有一位工程师同学热情邀请我们至其家中做客。餐桌上,他爱人将苹果皮削成长条状,这一幕至今仍历历在目。
那日,小儿不幸染病,恰逢吴官正因公务赴市参会,未能在家中照料。我遂携孩子前往葛店化工厂医院就医,然而因经济所限,仅住了数日便无奈出院,病情亦未得缓解。不久,二儿在校园中不幸被从楼上掷下的拖把击中头部,鲜血直流。我正身处课堂,闻讯后急忙将孩子送往厂医院,其头部缝了数针。因我素来惧血,目睹此景,竟不支晕倒于医院之中。
1975年四月,湖北省委作出决定,破格晋升吴官正为武汉市科学技术委员会的副主任。从葛店化工厂离开之际,我购置了两张床,并携带着两把竹椅与一个塑料袋。稍后,我积攒了一些粮票,便以此物交换了两把藤椅。有人质疑,为何要用粮票去换取?我回应道,毕竟囊中羞涩,没有其他办法。粮票是辛勤积累而来,非不正当所得。如今,那两把藤椅依旧存放于江西。
1983年3月,吴官正履新武汉市市长一职。彼时,他上班时总是选择骑自行车代步。清晨,仅花费一毛五分钱的微薄之资,便在江畔的小摊上觅得一碗热气腾腾的热干面,尽享美食之乐。穿的也很普通日常,他总是身着那套工作制服。常驻办公室的他,中午时分亦会前往市政府食堂排队用餐。偶尔因会议、接待客人或工作延时,未能及时就餐,便只能空腹应对。
有人将这一状况告知于我,言其肩负重担,压力倍增,营养不足,如此状况持续下去,恐怕身体难以承受。我特意准备了他所喜爱的菜肴,委托秘书送往办公室,他担心此举影响不佳,亦怕我因此分心于工作,故而未曾食用,亦不允许家人再送餐。直至如今,他的三餐依旧简朴。他曾走遍三省,后来又赴中央任职。出差调研频点工作餐。
初至葛店化工厂时,我并无得体的衣物,便身着工厂统一的工作服。得缝纫机之后,我便自行购置布料,亲手裁剪缝制衣物,既预备冬装亦备夏衣。他调任武汉市科委,我也随之被调至江岸区北京路小学担任教职,子女亦随之转学。携小儿子前往市委幼儿园报名,教师见到我们,不禁露出惊异之色,未曾料想市科委副主任的家属竟身着如此简朴。
他当了市长家境虽略有好转,然而鉴于双方经济压力仍旧沉重,生活依旧颇为艰辛。下班之余,我常前往菜市场挑选堆积如山的蔬菜,有时甚至一次性购买数十斤,随后将其晒干,制成美味的咸菜。整栋楼中,唯有我们一家晾晒蔬菜,而阳台上的被褥与衣物显得颇为陈旧,以至于连小偷都无意光顾。
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,一切商品都实行定量分配,每人每月仅能分配到二两油,五人合起来才恰好是一斤。平日里,人们都惜油如金,将节省下来的油积攒成一小罐,预备着过年时为孩子们炸制美食。他对生活保持着严谨的态度,对孩子要求尤为严格,阅读学习时必须坐姿端正。每晚十点钟,他都会要求孩子们在休息前,将书桌整理得井井有条。
每当他外出调研,孩子们便会欢呼雀跃,欢叫道:“解放了!今晚我们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了。”而有一回,他并未提前告知,便突然从国外返家。到家后,他发现家中有些凌乱,便拿起拖把开始打扫,却不小心将我精心收藏的一罐油撞翻,那一刻,我心痛无比。
他对自身的标准和家人的期望颇为严苛,即便在葛店化工厂分配的住房条件本可享三室一厅之宜,他亦只选择了二室一厅的格局,且更倾向于位于顶层的居所。在担任市长之前,那间64平方米的居所容纳了我们一家七口:我的父亲、母亲,以及我们俩和三个孩子。大约在1985年,市委办公室邀请我们前往市委小院参观一栋宽敞且雅致的房屋。然而,鉴于家中并无太多物品,且房屋面积庞大,水电费用必然不菲。再加上该房屋距离我的工作单位较远,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上下班耗时过长,以至于无暇顾及烹饪,我们最终决定放弃这栋房屋,继续留在天津路居住。当时,我们七口之家拥挤于一个小小的住宅内,一旦楼上拖地,楼下便如同下雨一般,时常陷入不知如何应对的尴尬境地。每当此时,老吴总会安慰我们:“别出声,等楼上拖完就没事了!”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1987年,我们才搬至江西。
他当市长时,行政处长送来四五条小鲫鱼。我提出要支付费用,他却声称是单位所发放的。我将鱼安置在水盆之中,不料官正归来时发现,顿时勃然大怒,对我及行政处长进行了严厉的斥责。
他向来不允许我和孩子使用他的车辆,即便只是顺路一程,他也决不答应。更别提曾带我们外出游玩。有一年,具体是哪一天已模糊不清,我们手中拿着中山公园的免费游园券,而官正恰好也受邀参加那里的活动。我们一同下楼后,他乘车离去,而我则带着孩子步行数里,抵达公园。
1986年5月的一个深夜,大儿媳的父亲突然来电,告知儿媳即将临盆,急切地请求我寻找一辆车将她送往医院。面对陌生的环境与夜色,我一时不知所措,究竟该如何寻得车辆呢!起初,他拒绝了我的请求,但我强调若延误时机,恐有性命之忧。无奈之下,我提出愿意付费,这才终于说服了他。
“我恐怕难以胜任。”听闻此言,叔叔不禁伤心落泪。叔叔的侄子后来选择留在武汉担任临时工,至今尚未觅得一份正式的职位。
大儿子迎娶佳人,却因家境贫寒,无房可居,只得寄居岳父家中。一日,不慎在岳父家发生争执,遂将行李搬至我家楼下,并向其父直言:“我不愿再寄人篱下,既然您身为市长,理当能为我寻得一处居所。官场之事,您可施以援手,动员岳父让我搬回。”
行至江西之地,每逢次子大婚,官正便特地致信于儿媳之父昔日之领导,恳请其协助说动二儿媳的家长,务必摒弃宴请与收受红包之俗,给予全力支持。至于三儿子的婚事,儿媳的父母亲携其归家,适逢佳节春节,家中仅燃放了几串鞭炮,共聚一餐,便是所有的庆祝仪式。
官员的脾气确实颇为暴躁,然而在担任武汉市长期间,他曾不止一次地直面他人的责骂,共计五次。物价改革时,一天最多接五六十个骂他的电话。未见他有过怒容,然而却分明感受到他承受着极大的压力。犹记得某日黄昏时分,我正忙于洗衣,忽有人敲门。官正前去应门,只见门外站着一位夹着烟卷在耳的人,他语气不悦,径直开口说道:“我要见市长,武汉的服务态度实在令人不满,商场、火车站、轮船码头都糟糕透顶。”
官员客气地指出,我的工作尚有不足,并表示次日将着手研究整改措施。那名同事离去后,他于阳台上来回踱步,深思熟虑着如何提升服务质量,直至深夜。翌日,天色尚暗,他身着破旧的军棉大衣,便已外出。据他后来所述,在码头上,一位肩挑担子的陌生人向他询问,这是否为第十五码头的检票入口。他遂陪同该人,手持车票向工作人员询问。然而,几位服务人员态度恶劣,对他斥责一番,甚至举着检票剪刀在他面前挥舞,这让他极为气愤,下定决心必须严厉整治服务态度。
“我深知受到责骂之苦,然而众多来汉旅客却需承受不必要之怒火,这必须得到改善,否则将对城市形象及发展造成严重影响。”我认为他的观点颇具道理。
“那些废报纸就可以用来包装。”服务员对他多加干涉,言辞中带着责备。恰逢一位干部前来选购商品,认出了他,便好奇地问道:“吴市长,您怎么会在这种地方?”此言一出,服务员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出言不逊,冒犯了市长。
那段时日,生活紧张而焦虑。在铁路旁,有一户人家擅自建造了一座房屋,这显然是违法建筑,面临拆除的命运。然而,这家人坚决反对。负责拆除的同志宣称,这是吴市长的指示,为确保火车站的安全运行,这座房屋必须今日之内被拆除。然而,事实上,他对此事一无所知。这家人拥有多位兄弟,他们威胁称,若不依从,将对我全家进行报复。
公安局将兄弟二人的肖像分发给了我所居住的单元每位居民,同时要求我和孩子留守家中,避免外出工作或学习。然而,一天,他们果真来到了二楼,那里的居民认出了他们,告知他们吴市长早已迁离此处。这伙人未能找到我们,又听闻吴官正身在北京开会,于是便追踪至此。幸运的是,他们在下火车后不久便被北京警方发现并被带走。
在武汉,两次拍照的经历尤为难忘。一次是当我们从乌泥村搬迁至此,成功落户后,他欣喜若狂,兴冲冲地赶回家。为此,我们全家特意拍了两张照片,以此庆祝这一喜讯。另一次,他晋升为市科委的副主任,每逢周末,我便带着孩子们前往市里探望他,我们一同又拍了几张照片。当时孩子们的衣服略显破旧,他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,为他们披上,以便留下美好的合影。
1986年秋,他任江西省长。我在武汉筹备搬迁事宜,日间忙于工作,夜晚则整理着衣物。由于我将返回江西的家乡,亲友众多,为了维持体面,我便用省下来的积蓄购置了衣柜、电冰箱和电视机,家中这才逐渐添置了些必需品。从武汉至南昌的路途遥且艰险,加之当年的路况不佳,抵达南昌的滨江宾馆时,夜幕已笼罩。宾馆的管理人员不允许我们在那里用餐,而是让我们回家自己动手。当时家中空空如也,我无奈只得再次前往商店购买锅碗瓢盆,在夜色中摸索着将物品搬入车内,却不幸将缝纫机压坏了。
调至江西后,我被分配至南昌市直属机关工委工作。每日乘坐公交车往返于家和单位之间,我总是提前到达,负责打开水、打扫卫生、擦拭桌椅,与同事们的关系和睦。在担任工委领导职务期间,我竭尽所能为干部职工排忧解难,有效提升了大家的积极性,使得单位焕发出新的活力。
抵达江西之后,他接连三年在赣南共度佳节。他力主赣南效仿广东、福建的先例,开展改革开放的试点工作,并提议授予省级经济管理的自主权限。赣州地委和行署凭借其卓越的开拓能力与强大的工作力度,使得当地经济逐渐焕发生机,百姓也因此获得了实实在在的福利。
他对家属以及身边的工作人员要求极为严格,近乎苛刻。日常生活中,严禁在外随意交友,更不允许外出就餐。每当前往地市开展检查工作时,他总会反复叮嘱随行人员不得购置廉价商品,严禁接受他人馈赠,就餐后必须支付费用。即便出差归来,也从无携带任何物品。在返回省城之前,他总会要求司机打开车辆后备箱进行检查,以确保无任何私人物品遗留。同时,他还会询问秘书是否已支付餐费。
在江西期间,我曾听司机提及一段趣事。有人将一斤茶叶置于车内,意图供途中品味。不料此事被官员得知,于是对司机进行了严厉的斥责,并将茶叶原封不动地退回。另一次,在参观一家筷子厂时,厂方赠送了四扎筷子(每扎十双)给随行的秘书。秘书因谨慎不敢接受。对方却轻描淡写地说:“这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物品,有何惧哉?”秘书在无奈之下,只得将筷子收进包中。然而,官员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切,他快步走来询问秘书,要求其立即将筷子退还。秘书因此受到了一顿严厉的批评。
官正昔日的两位中学同窗,趁着他在京参加会议之际,拜访了省政府的一位副秘书长,并声称自己是省长的故交,恳求能调至省政府任职。官正返京后得知此事后,便向秘书长明确表示,自己的亲友与同窗不宜在省政府办公厅供职,并要求秘书长即刻妥善处理此事,务必在今天内予以退回,否则责任将由秘书长承担。
在江西的时候,在正省级干部的家中,空调几乎已成为标配,然而官正却始终不允许我们家中安装。一日,一位省委领导携带着空调与工人至府上,声称要为我家安装空调。我以“官正不允”为由婉拒,但该领导却表示无需理会,便按我之意愿完成了安装。天气酷热,小儿子便在我房内打起了地铺,我们一同沉入梦乡。不料官正却擅自关闭了空调,使我们被热意惊醒。
某日,我的阑尾炎突然发作,官正便命警卫员将我紧急送往医院。起初,我入住的是一间容纳八人的病房。手术过后,依照常规,我被转移至一间小型的观察室。令人惊喜的是,医院的副院长竟是我的同窗。第三日,他亲自莅临我的观察室,告知我,省长特地来电叮嘱,不得因任何人的亲属身份而提供特殊待遇。
他深入进行调查研究,不愿看到下属预先有所准备,以防出现虚假现象。因此,他常常不预先告知,在路上临时决定探访某个地点。记得有一次,他前往一个地级市进行考察,途中突然提议前往一家烟厂一观。抵达厂内,只见厂内一片杂乱,地上烟蒂随处可见,浪费现象尤为严重。他随即召来厂长,要求其立即制定整改方案,并限定时间完成整顿。此外,他还指示当晚必须安排值班人员,并确保有负责人现场带班监督。
他走后,烟厂未采取任何行动。他半夜带秘书回烟厂检查。一见值班人员竟在沉睡,毫无整改的迹象,他勃然大怒,立刻将厂长唤来严厉斥责:“你究竟还有没有能力胜任工作?若不行,那就赶紧换人!”厂长被这一番斥责吓得汗如雨下。自此,厂长吸取了深刻的教训,工作态度与成效都有了明显的改观。
他出身寒微,对民众的苦难感同身受。无论走到哪里,他都对信访工作给予高度重视,并强调能解决的问题务必竭尽所能予以解决。他常对接待人员言明,群众的上访是对我们的信任,反映出我们工作的不足。他曾多次反问,又有谁能保证自己的子孙后代将来不会上访呢?在山东任职期间,我们居住在南郊宾馆的职工宿舍,每天清晨散步时,他屡次目睹有人急匆匆跑来,递上信访信件诉苦。他总是吩咐警卫员收下这些材料,并责成相关部门进行调查处理。记得有一次,他在门口遇见一位提着包裹的人,误以为是来上访的,便主动询问是否有所诉求。那人却表示并无问题,这一幕不禁让人忍俊不禁。
自小学至研究生阶段,他始终是一个家境贫寒的学生,对于身处困境的同龄人,他怀有深深的同情与特别的关怀。踏上江西的岗位后,他即刻向教委负责人明确表态,必须全力协助困难学生克服难关,绝不容许任何一位贫困大学生因经济问题而被迫辍学。他不止一次地将自己的稿费寄送给需要帮助的学生。2007年,我们重返江西,抵达永新县时,一对年轻夫妇前来探望,其中一人正是他昔日资助过的学子。
1997年春季,官正刚刚结束了在北京的全国两会,返回江西仅三天,中组部便来电相召,言有要事相商,要求他即刻启程赴京。彼时,他正担任省委会议的主持工作,鉴于当晚既无火车亦无飞机可乘,只得于次日清晨匆匆启程。抵达北京后,方得知中央有意调他至山东履新。为此,他请了五天的假,携家人一同前往乌泥、余干、鄱阳等地告别。在告别亲友时,他诚恳地向他们道歉,表示未能为他们做些什么,并请求他们谅解。此外,他还为部分亲友送上了钱财与礼物。三天后,他便匆忙踏上了前往山东的新征程。
肩负着繁重的工作压力,他在家庭事务上投入的精力并不多,对孩子的成长也鲜少过问。当他离开江西之际,向我们留下了三句箴言。首先,他告诫我们:“我走了,你们要好好过普通人的生活。”其次,他强调:“切勿四处求人,更不要去找领导帮忙处理事务。”最后,他叮嘱:“要好好工作,严守纪律,遵守法律。”他离去后,我们确实面临了不少挑战,但我们都尽力独立克服了这些困难。
抵达山东后,他边投入工作,边深入调研。用餐习惯依旧,落座即食,往往热菜未上桌,便已品尽凉菜,匆匆离去。随行的领导中,有人甚至未及用饭,只得空腹等待。随着他的这些习性逐渐传扬开来,在用餐时,陪同的同事们也就不再急于汇报工作。2000年胶东地区遭遇干旱缺水,他前往烟台、威海进行调研,连续数日,他节衣缩食,不舍得洗澡或洗衣。
他在南郊宾馆的职工宿舍楼中,挑选了一套三室一厅的居所,地面铺设着水泥,尽管采光稍显不足,但我们却在那里度过了近六年的时光。从江西远赴山东履新,他携带着锅碗瓢盆,打算自己动手烹饪。起初,他因为水土不服,对烟草过敏,再加上工作的辛劳,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落。后来,我选择辞职前往山东照顾他,由于家离菜市场路途遥远,我不得不频繁地前往,有时甚至需要在路上歇息。雨天时,我一手提着菜,一手撑伞。家中鲜有人至,即便是春节和节日也不例外。完成家务后,我常在家中自娱自乐,唱唱卡拉OK,偶尔还会练练太极拳。
面对紧急关头,他总是一马当先,深入前线进行指挥。犹记得,当年抚河水位猛涨之际,他率领干部们奋勇抗洪,站在堤坝之上,洪水距离堤顶不过数寸之遥,行走其上,甚至能感受到堤坝的微微颤动。有同志出于关心,劝他撤离,忧虑于险境,他却信心满满地回应:“我心有底,洪峰很快便会退去,若有不测,我先赴黄泉。”他毅然决然地从下游徒步至上游,行程十几公里,直至洪水开始退去。众人欣喜若狂,庆幸成功抵御了洪魔,无需分洪泄洪。
在那次鄱阳湖洪水肆虐之际,他毅然驾艇冲破风浪,亲临前线指挥救援。陪同的领导和工作人员无不为他捏了一把冷汗。另有一次,江西某地市突发火灾,尽管他当时正卧病在床,但半夜接到报告后,他立刻赶赴现场,指挥灭火工作。还有一例,数名武警战士盗取了步枪和冲锋枪,逃至青岛,藏匿于民居之中。官正抵达公安厅指挥中心,详细了解情况并商讨应对策略,他指示相关部门,安排战士们的父母与他们通话,进行心理疏导。他特别叮嘱,对于带头作案者必须依法严惩,而其他几人则应依法从轻处罚,毕竟他们尚且年幼。
2002年的岁末,他踏入了中纪委的行列。面对我和孩子,他语气庄重地说:“我担任中纪委书记,这源于中央对我的信赖。你们必须继续保持严谨自律,绝不松懈。”在那一年,中央国家机关倡议节约用电。他积极响应,指示家人尽量减少电器的使用,并亲自吩咐秘书切断家中冰箱的电源。他对衣物尤为珍视,即便十余年的旧衣依旧穿在身上,每当孩子为他购置新衣,总会受到他的责备。偶尔,我也会先不告知他,将新衣藏于箱底,待时机成熟再取出。他鲜少与我一同前往商场购物,除了每月的理发开销,几乎无需花费分文。
某次,他不幸卧病入院,心急如焚地盼着早日康复以便出差。其子遂请秘书向中纪委机关汇报此事。中纪委一位领导听闻他住院,特地前来探望。领导离去后,他追根究底询问是谁泄露了消息,随后对秘书进行了批评。我坦言,是我指示秘书向中纪委汇报的,而医生建议他休息,这是专业意见,理应予以接受。
在十六大召开前夕,他向我透露,中央主要领导曾与他进行了深入的交谈,询问他个人的所思所想。他坦诚地表示,自己已感到十分知足,并对中央多年来的培养、教育、信任与重用表示衷心的感激。领导进一步要求他提供更具体的想法,他则表示,自己的选择只有两个:要么继续留在山东,担任书记职务再为民众服务两年;要么被调至全国人大担任副职。面对领导的追问,他坚定地回应,自己的答案便是如此。我建议,若是我身处其中,我会选择说“服从组织的安排”。然而,他明确表示,不能这样回答,因为这可能会让领导误解为他有个人特殊的要求。
在十七大召开前夕,某日他告知我,他将卸任领导职务。我听闻此言,心中一惊,遂好奇地询问,他似乎误以为我未能领会,便解释道,自己是解放后便投身工作的,现年近六十九,难道不是到了应当退位的年纪吗?我们应当让年轻的同志们到关键岗位接受锻炼,传承职责。如此庞大的国家,不能有任何闪失。自他离职以来,他未曾回到过原单位,亦未曾插手过原单位的事务。
常有人询问,老吴为何能取得今日之成就。我回答,从宏观角度来看,这得益于党的培育、人民的滋养以及同志们的鼎力相助。至于个人因素,我认为,他自幼便立下志向,要走一条与祖辈、父辈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。幼时家境贫寒,生活困苦,遭受过压迫与欺辱,他立志要改变这种境遇,唯有刻苦学习。这便成为了他立志求学的最初动力。
“贫穷并不可怕,最可怕的是缺乏道德,最可怕的是自我放纵。”我认为,这正是孩子们应当学习的榜样。
他自年轻时便被委以重任,对组织的信赖深怀感激,对自己要求严格,几近严苛。多年来,他坚守岗位,勤勉工作,无论何事都力求尽善尽美,刻苦勤奋已成为他的日常习惯。即便退休之后,他依旧早起阅读、记录心得,偶尔也会有所著述。近期,他投入大量时间研读马克思传记及关于马克思的回忆文章,深受触动。他坦言,在深入阅读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及其回忆文章后,深感自己在伟人面前之渺小,对于诸多问题,他依旧仅窥见冰山一角。
他始终心怀感激,对组织给予的关怀铭记在心。他常说,是党和政府挽救了他的生命,塑造了他,培育了他,共产党是他的再造父母。从中不难看出,他对党和人民怀有无限的忠诚,对马克思主义、社会主义、改革开放抱有坚定的信念。在我看来,他是一位言行一致、内外如一的真君子。
我与老吴携手走过了半个多世纪的岁月,对他的学业与事业给予了全力的扶持。在亲情、友情与原则的三者之间,我时常感到左右为难,但最终,我总是遵从他的意愿,坚守原则的立场。我之所以对他如此严格,也是出于对他的深刻理解。老吴常对我说,尽管我们曾经承受了诸多苦难,但这些都成为了宝贵的财富。我认为,正是因为老吴在年轻时光的艰苦磨砺,他才成就了今天的辉煌!我们的日子,只是那个特定发展阶段的一个缩影,而我们周围,还有许多人,他们的生活或许比我们更为艰难,更为困苦。
今日之中国,已焕然一新,人民生活富足,教育、医疗条件亦显著提升,这来之不易的生活实属宝贵。我长期投身于教育事业,改革开放的历程犹如一部生动的教科书。我在这一过程中不断学习,亦成为改革开放的受益者。多年来,无论是执鞭教学、下放劳动,抑或在机关工作,都有无数人关心、帮助和支持我,若无他们,便无今日之我。我将永远铭记他们的恩情。
回顾这些过往,并非旨在传承什么,而是渴望让后来者明白,我们曾经历的艰难岁月,进而促使他们关注并体察民众的困苦,更加懂得珍惜当下,展望未来。愿他们无论何时,都能对党忠诚、对人民忠诚,坚守初心,不忘本源,积极投身于对国家、社会和人民有益的事务。这既是我的期盼,也是老吴的心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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